“昆彌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去找左夫人的事情，昆彌您聽說了吧？”解憂還是決定自己先拋出這個敏感的話題。

“嗯。”軍須靡點了點頭，沒有再多說，畢竟被夾在燕莎和解憂中間，他不方便與任何一邊做過多的討論。而且兩個後宮中的女人隨隨便便就決定了自己該不該被寵幸，這顯然是不把他這個昆彌放在眼裏。

“其實昆彌您不必為難，您也不要多想。解憂這麽做，完全是為了找到少夫公主，您想想看，解憂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答謝左夫人給予解憂的幫助，就只能想出這麽粗俗和不堪的條件了。解憂也知道，這件事情不是我一個人可以說了算的，這麽做就是欺君罔上，是大不敬，昆彌您要治罪，解憂也甘願受罰。”

“大不敬。對，你這麽做，還真是大大的不敬！你以為，侍寢這種事情是你想侍寢就侍寢，不想侍寢就不侍寢的麽？！”

“昆彌恕罪！”解憂連忙起身，跪在地上請罪：“解憂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，還望昆彌體諒。”

“你還要堅持？”

“是，還是要堅持。直到找到少夫為止，活要見人，死要見屍。”

“好了。”軍須靡嘆了口氣，將她扶了起來：“少夫是我唯一的女兒，我也非常疼愛她。她無故失蹤，我心裏比誰都著急。你新婚，這些時日我都沒能來看你，這也算是我的不是，這件事，咱們倆就算是扯平吧。”

“你讓太醫來告病，我準了，今後你就好好養病吧。近些時日邊境不太平，幾個部落又蠢蠢欲動，企圖造反，少夫公主又還沒找到，事情真的是特別多，恐怕往後我也顧不上你了，你自己好好照顧好自己。”

解憂看出來了，其實在軍須靡心裏，對於她只有憐憫和同情，並沒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愛慕和追求。因此，他只需要將解憂擺在右夫人的高位上，有夫妻之名便可，有沒有夫妻之實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。

然而不重要的事情不代表軍須靡就能不掛心，讓一個如花一樣的女孩子就這樣獨守空房，他心裏也覺得殘忍和歉疚。

解憂來到烏孫後，右夫人和親匈奴一派都沒少跟昆彌施壓，因此昆彌這麽久都沒有到風雪樓來，他也很為難。而今，解憂自己用這件事作為交換和燕莎談條件，這就與昆彌無關了，不得不說，這樣做也讓他擺脫了困境，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，不必兩邊為難了。

不圓房，對於解憂來說是解脫，對於昆彌來說是成全。

“是，解憂記下了。”解憂乖巧的磕了個頭。

“那大漢那邊……”

“這件事是我與我夫君的私事，又關大漢什麽事？昆彌放心，我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哭鼻子告狀的人。這事兒，我是不會去告訴大漢的。”

“好。你能體諒，甚好。”

解憂重又擡眼輕聲說道：“解憂還想跟昆彌請求一件事。”

“什麽事？”

“解憂想找回少夫公主，懇請昆彌恩準解憂調查少夫的下落。不找到少夫公主，解憂實在是寢食難安啊！”

軍須靡沈默了一會兒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。

“太好了！多謝昆彌恩典！”解憂高興的差點要跳起來了，而今，她一定要找到少夫，並且還要快！

又閑聊了幾句少夫的事情，軍須靡見天色已晚便起身離開。解憂送他到門口，看見風雪中他欣長厚實的背影，竟有種惺惺相惜的疼惜。

這樣的昆彌，真的讓她好想去保護……

“昆彌！”

解憂突然開口，叫住了已經走進了大學中的軍須靡。軍須靡轉過頭望著解憂，四目相對，中間是皚皚的鋪天蓋地的白雪。

“昆彌，我來烏孫，是自己心甘情願的！”

軍須靡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，轉首回身的瞬間，解憂看到他的眼裏又多了一分驚嘆。

有了軍須靡的授意，解憂終於可以放心大膽的放手去查少夫公主的下落了。

次日清晨，天空依舊是陰沈沈的。

因著前一天晚上昆彌讓人來將解憂的寢殿用毛皮修繕了一番，又送給了他們很多烏孫禦寒的過冬服飾，寢殿裏一下子就感覺溫暖了許多。

不過烏孫的氈帳和大漢的幔布掛在一起，總有一種混合起來的不協調的感覺。

眾人用過了早飯，便被解憂聚集起來，一起往細君生前居住的寢宮去了。

細君的寢殿在王宮的最南邊，因為細君覺得這裏距離大漢更近。細君已經過世了，人走茶涼，而今這寢殿也只剩下空落落的一片孤寂。

房間內的陳設雖然簡簡單單，但是每一個物件都價值不菲，看上去不顯山露水，卻是精致典雅，品位不俗。

“細君姐姐過世前，就一直住在這間屋子裏麽？”解憂問給他們帶路的烏孫侍女。

“是的，一直住在這裏。”

“少夫公主呢？她平日住在哪裏？”

“少夫公主住在右面的偏殿裏，有三個奶娘帶著，白日裏都會抱過來給夫人看的。”那侍女將少夫的住所指給解憂，接著說道：“右夫人自從生了公主之後，就一直躺在寢殿裏哪都不去，渴睡得很，因此只能是奶娘照顧公主，並且每天抱去給夫人看。”

“右夫人這是在坐月子，你懂麽？”

那侍女眨巴了一下眼睛，認認真真的搖了搖頭。

“就是……算了，我說了你也聽不懂，你們烏孫人本來就剽悍。”

“啊？”那侍女又懵掉了。右夫人說的坐月子到底是什麽東西呀？為什麽要坐呢？

解憂也不想與她解釋。細君姐姐沒有出月子便香消玉殞了，再來故地，她的心裏不免悲戚。

“右夫人彌留之際，少夫公主曾被抱過來見過夫人，是誰抱來的？後來又是誰抱走的？”

“公主被抱過來的時候是奶娘抱過來的。”那小侍女回答道：“我那時候守在公主的殿外，我看見奶娘抱著她出去的，說是去夫人那裏。然後，我就再也沒見公主回來了。”

“那是誰抱著公主從右夫人那裏離開的？”

“這個我不知道，我只是一個小侍女，沒有進入細君夫人大殿裏的資格，因此對裏面的一切都不是很清楚。”

“那誰清楚，你知道誰對這些清楚一些嗎？”

“或許……那些清楚的人，已經都不在了吧？”

“都不在了？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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